庭院深深随风逝？衢州近现代名人故居渴望被激活

2018年年初，龙游籍浙江历史文化名人余绍宋的故居纪念馆修缮完毕后，以举办“寒柯遗韵”书画展的形式对外开放，展现了一条因地制宜的名人故居开发道路。在衢州，还有不少被视为名人故居的近现代建筑，它们是人文精神的延续，是时代的物化，也是人物精神的物化。岁月逝去，但那些人的风采和精气神，却仍旧遗留在老宅之中，当人们走近其间，看到它们饱经风霜的面貌，想到的是曾经居住于此的那些人，想到的是他们的人生、理想和不懈的追求。

市区下营街三十八号是一幢建于清光绪年间的地方老宅，充满文化气息。

保护：等待焕新颜的时机

有专家认为，对于近现代名人故居的保护，既不能为了眼前利益而过度开发，也不能为了保护而保护，让各种文化资源、历史遗迹被锁在大门之内。

“我们应当从老宅的实际情况出发，以保护为前提，在保护中寻求利用之道，最终实现保护和利用之间的合理平衡。”龙游县文化馆馆长徐荣伟如是说。

前不久，位于龙游县城的祝家巷2号的越园故居，经修缮后改为余绍宋故居纪念馆，以举办“寒柯遗韵”书画展的形式，对外开放。

“说起衢州籍近现代文化名人，肯定绕不开余绍宋。我们希望，每个走进祝家巷2号的人能在这里重温历史，感悟先贤智慧。”在徐荣伟看来，故居是一个人来过的证明，也是后辈去领略、继承城市精神的场所。

毛子水故居以博物馆形式对外开放。

越园故居为当地典型的对合走马楼木结构建筑形制，占地面积237平方米，面阔17米，通深13.2米，建筑坐北朝南，二进五开间。建筑原为伍氏族人所建，为民国期间余绍宋先生购得。

曾任北洋政府司法部代理总长的余绍宋，是一位活跃于20世纪上半叶的著名文人。2002年，余绍宋以方志学家和书画家的双重身份被列入浙江省百位历史文化名人。而今，余绍宋的波澜一生都被镌写在老宅的墙面上。

时至今日，参观者依然可以感受到老宅所在的河西街、祝家巷半个世纪前的繁华景象：东侧偏门口如今依然商户林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聒噪嘈杂的叫卖声与一墙之隔的故居内恬静安逸形成鲜明对比，恍惚间仿佛看到余绍宋大隐于市的形象。

祝家巷2号在1986年时为余绍宋、华岗陈列馆，1988年后成为博物馆办公用房。2017年1月，祝家巷2号被公布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覆满尘埃的门牌号又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经过修缮后的老宅被授权给龙游书画院管理。

“如果说老宅是筋骨，那么文化活动就是流淌的血液。”徐荣伟形容这是“双赢”，一方面书画院需要活动场所，另一方面来往的文人能为老宅注入文化灵魂。据悉，今后余绍宋故居纪念馆将被用于举办展览、讲座等公益活动。“这里也会用于接待外地书画家，作为一个文化窗口，让更多人了解余绍宋的生平，知道他是我们龙游人。”

与龙游对越园故居开发的热情相比，余绍宋出生地的故居则显得有些寂寞。余绍宋出生于柯城区化龙巷，而他1000多平方米的故居如今仅剩一座47平方米的“四角门厅”。

利用：探索多样化方式

“下营街38号，这块门牌号自解放后用了很多年，文革后才改成了44号。不变的只有前院墙角的一树素蕊腊梅，年年岁岁兀自开花。这是一幢建于清光绪年间(大约1896年)的老房子……”

在衢州作家谢华创作的非虚构文学作品《江南驿》中，衢州市下营街38号如同一个舞台。那些生活在深宅小巷中的人物，在这个现实的舞台上，演绎家族百年传奇故事，一点点地为读者拼凑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而这里，也走出了新中国第一代外交官周明基。

余绍宋故居纪念馆使龙游县多了一处保护地方文化、弘扬乡贤精神的新景点。

因水亭门历史文化街区整体项目改造，谢华将下营街38号转让给了有关部门。“从前的下营街38号书香氤氲，我当然希望这里在今后依然充满文化气息，文脉能有所延续。”老宅的门虚掩上了，可生于斯长于斯的文化情结却难以割舍。

“老宅经过修缮，整体被保护得很好，但或许还在等待一个被‘激活’的时机。”近几年，谢华都会在腊月初八这天，“借用”下营街38号。“院里腊梅树有120多岁了。每年的这一天，我们在这里以文会友，喝喝腊八粥，好像也为老屋聚了人气，让它焕发新颜。”谢华希望已成为水亭门历史文化街区一部分的下营街38号，更能成为这座城市的文化地标之一。

无独有偶，离下营街38号不远的天皇巷13号的王开善民居也在静候。大门侧边铜牌上寥寥几笔的介绍告知来往游人，这座建于民国时期的王开善民居在本地西式建筑中有一定代表性。“不晓得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有人扒着落灰的木门议论，仿佛还能隐约窥见一段衢州造纸商的故事，“王家经营衢州最富盛名的纸号——王立大，在天王巷拥有房产最多……”

“不仅是水亭门历史文化街区，衢州老城很多街巷都出过人物。这些人，这些建筑，让城市的历史记忆和线索能够完整。”刘国庆表示，从字面上理解，名人故居即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曾经居住的地方。“虽然对‘名人故居’还没有一个统一、清晰的认识与标准，但首先要把这些老房子保留下来。如果在无法确定建筑是谁曾经居住过的情况下，就把那些老房子拆毁了，将会永远失去历史线索。把老房子留下来，将来研究者才有可能进行考证和再发现。”

开发：找一条因地制宜的道路

这个春节假期，位于江山市石门镇的浙江省级历史文化村清漾村游人如织。漫漫历史长河中，清漾毛氏家族耕读传家，人文荟萃，而古朴深邃的毛子水故居是游人们必去的“景点”。

毛子水(1893年—1988年)，是清漾毛氏第五十六世后裔。1923年，毛子水考入北京大学理学预科，4年后升入本科攻读数学，惟性喜文史，常以章太炎先生、胡适之先生为宗师。与傅斯年、顾颉刚、杨振声被称为“胡(适)门四大弟子”。1920年，毛子水在北大毕业留校任教。1949年2月，毛子水应台湾大学校长傅斯年聘请，任台湾大学中文系教授，直到退休。

海峡那头，在台湾大学教书育人37年间，毛子水一直反对“台湾独立”，其所言所行影响了众多台湾学子；海峡这端，建于清末的老宅素然而立，依然流淌着文化光辉。毛子水先生卧室、书房、其父母卧室及客房中的家具与摆设等均为原物原位，极其简朴。上堂正中有毛子水雕像，上悬挂着其亲笔书写的“虚静恬澹”4字，这是他的处世准则。

自2007年8月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为江山清漾作了规划后，清漾村的保护与开发全面启动，其中毛子水故居陈列布展是重要内容之一。故居建设和资料收集工作也得到了浙江省旅台同乡联谊总会、江山旅台同乡联谊会及毛子水学生的积极支持。2008年，毛子水夫人张菊英将毛子水生平资料捐给江山。

“张菊英女士觉得在江山清漾毛子水故居的基础上建毛子水纪念馆意义更大。”清漾景区工作人员崔健表示，在毛子水故居陈列物品中，除了一般的图片、实物外，还有台湾领导人连战、马英九、王金平为毛子水故居作为纪念馆对外开放的题字复刻品，这也让不少游客对这位故人肃然起敬。

“对名人故居的利用，除了像毛子水故居以博物馆形式对外开放外，还有多种方法，如挖掘名人故居的使用功能，与居住房、餐厅、咖啡馆、图书馆、画廊、展览等形式结合，探索名人故居保护利用的多样化方式。”在刘国庆看来，名人故居的历史价值被人们接受了，就能达到保护的目的。名人故居的保护不是刻意的保留，而要尊重故居所在的历史和生活形态。

“衢州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名人故居有很多。但故居再多，如果被‘搁置’就成了闲置资源。”刘国庆感叹，历史的车轮不会碾过名士的精神，风雨的飘摇却会摧毁他们曾经的居所。“保护近现代名人故居的现实意义不仅是对建筑的保护，因为它承载了一座城市的积淀，像一条文脉贯穿了城市的前世与今生。城市发展不能成为破坏名人故居的理由，尊重历史、改变思路、加强研究、保护利用才是我们正确的选择。”